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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钤光】匣内紫霜(七)

艰难地更了这一章。

 

1.

 

四更鼓五更朝,天璇王准时肃立铜镜之前,由内侍整衣穿戴。他威威目光望铜镜映照之人,蓝衣华贵,玉冠朱饰,然鬓角霜白眼尾褶皱层叠,连一向挺直的脊背也似难撑重重压力现不堪重负之象,不禁微微叹一声岁月不饶人。

 

再回想人生历历嗟叹天意弄人,一个帝王醉酒与宫女所生的资质平庸之子,远离朝堂纷争守驻边关,却因夺嫡叛乱千里勤王之功临危受命继承大统,巍巍三百年的历史朝堂,将倾之木颓然之象,他本无宏图伟略,惶惶接过,兢兢业业,四野洪流中也堪堪仅守住这祖宗基业。

 

他知自己资质平平,难有建树,对继承他坚忍谦逊又年少早慧显明君权谋奇才的长子寄予了厚望,然世事难料,四境虽平公孙翎亦战亡,力不从心之感也是自那时起的。如今公孙钤回朝,忆及昔日父子二人并肩执手整饬吏治安民兴国之事事,再见今日公孙钤恭谦有礼进退有度,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

 

内侍礼服完毕,年老的内侍官躬身向前,“王上,时辰已到,该上朝了。”

 

天璇王收回伸展的手臂垂于身侧,手指搭上腰间垂坠的那枚与公孙钤身上如出一辙的幽蓝弯月玉佩将微乱的丝绦理顺,“钤儿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内侍微微躬身,“回王上,伺候的内侍官是重华殿长殿下身边的老宫人,丞相交代的注意手册也已交他之手,司衣司与司仪司也都做了交代与安排。”

 

天璇王点头,宽袖下五指攥紧那枚玉佩,目中炯炯燃希望之火,再撑十年,待公孙钤羽翼丰满权利顺利交接,他也算是没有负了翎儿的一番筹谋苦心。

 

天璇王赳赳脚步迈步走出寝殿,天空依旧黑沉沉一片,只在东方渐起了一线银白。

 

 

2.

 

卯时四刻,公孙钤在锦被软榻中翻了个身,身体右缩手臂搭前没有触碰到熟悉的温暖。

 

“殿下可是醒了?”帐外传来轻声询问,他低低嗯了一声,两人脚步声近掀起床帐,昏黄的灯光便落进他眼中,目望四处,床边没有陵光的身影,也不见修竹,只有四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面孔。

 

公孙钤心下泛酸,又因了临别前与陵光的拉钩保证升上殷殷期盼。

 

他撑臂起身,四个侍候的宫人伏跪在地,跪在最前的青年双手在前额头触地声音清越,“重华宫内侍官怀瑾携宫侍阮良、阮安、阮诚为殿下更衣。”

 

两月行路,公孙钤对这些规矩已是熟稔,他坐在床榻身体裹在被中尚算镇定,目光随怀瑾报出的名字自前而后自左而右扫过四人将名字记在心中,出声让他们起身。

 

阮良呈托盘上前,内里盛衣衫及新袜,跪在榻前的怀瑾双手捧袜要为他穿戴被他拦下。陵家家训,三岁起便要独立穿衣洗漱用餐,不得假他人之手,即便陵光宠他也从不惯他纨绔子弟的毛病,久而久之,除了陵光,凡有近身之人都让他分外不自在。

 

他将四人遣去外间,从锦被中起身自行穿戴洗漱,盏茶功夫后走出已是一身清爽利落。

 

内侍四人候在外间,见公孙钤走出躬身行礼,阮良阮成两人自进内室收拾去了,怀瑾与阮安二人各执一盏宫灯立在正殿屏风前,“丞相言殿下早晨要演武,小人引殿下前去。”

 

公孙钤老成地对两人点点头,将那一点对陌生环境的惶恐不安掩在心底,随两人迈步入屏风后从后门而出,秋日晨风肃寒扑面而来凉意侵骨,醒了他余下的混沌神思,勾少年人好奇心性,目光四下探寻这陌生领域。

 

这里,以后应是他许久的家了。

 

门后是一个方正的后园,一亩大小,蒙蒙晨光中可窥得几分别致,台阶下西侧半边垂柳依依水光粼粼,残荷枯叶满池,临水一座八角小亭,石桌石凳齐全,东边一侧是砖石平整的一面空阔地,墙四周植几株参天古树,枝丫空中交错纠缠可遮场地大半数阴凉,临北墙立十几根半人高梅花桩,东墙下武器架上刀枪剑戟齐全。

 

他惯常用的剑也在剑架之上,一套七把,是陵光请了铸剑名师设计打造的,送他的九岁生辰礼物,替换了原来重量轻用起来不甚趁手的木剑,七把剑重量长度各有不同,每年换一把直到他成人可用普通刀剑。

 

怀瑾立在一旁,看他演练完一套热身拳法,将剑抽出握在手中,剑式起行云流水,小小身影在晨曦中随着朝阳初升愈加明晰,地上身影高长起伏,仿佛又见长殿下英挺伟岸身姿,欣慰捏起衣角拭去眼中热泪。

 

 

 

3.

 

待朝霞散尽鸟鸣啁啾,陵光收回眺望目光,自树顶跃下落在院子中央,左手五指虚拢,指缝间是他飞了整座府邸俘获的战利品——四只灰毛麻雀,胡乱扑腾着翅膀高声嘶叫,却怎么也扯不出陷在陵光指缝间的爪子。

 

修竹拧了湿帕上前,抬手挥挥面前四飞的细轻羽绒,好笑又无奈“何故欺负起这弱小之物,如此声嘶力竭怕喉咙都要叫出血来了,快放了吧。”

 

陵光笑一声,右手指节挨个弹了麻雀脑袋,“春啄秧苗夏食瓜果秋啄五谷,百姓恨极之物,何故到你这里就成了我欺负它们。”虽是这样说着,左手空中一扬却是松了指缝,四只雀鸟扑棱棱冲天而起须臾已望不到踪迹。

 

“既是害鸟为何又放之任之?”修竹目望一眼啾雀消失的湛蓝苍穹,将手中湿帕递过。

 

“念它们也吃虫蛾,功过相抵。”陵光将湿帕接在手中擦拭满颊热汗,唇角微翘目光淡淡,“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你若真能参的透,为父也就不用如此担心了。”陵肃双手负于身后,立在正厅门外微微叹口气。

 

“参不参的透选择权都不在我们手中,何故要费这心思。”陵光立在阶下抬头仰视陵肃,将手中湿帕递还修竹缓步迈上台阶,立在陵肃身边与他望同一片风景,“树欲静而风不止,纵想急流勇退也不得法而为之。”

 

这正是陵肃收养公孙钤后一直存在又无法解开的死结。家国大义,友人托孤,即便仅仅因为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都使得他不能弃公孙钤于不顾,可他并不想陵家牵扯进政治权利的旋涡,无论是北地的追杀还是天璇的封赏,于陵家而言都是麻烦。

 

宫侍自院门外躬身低头而入,行了礼数,“禀大人,早餐已备完毕,是否用餐?”

 

陵肃点头,修竹张罗着几个宫侍将餐点一一摆在院中的石桌上,陵光自去内室换衣去了。

 

这座府邸是天璇王赐陵家父子的暂时居所,另拨了两百禁卫军铁甲兵士并二十名宫侍,他们入住的是府中西侧最大的一处偏院,陵光晨间练习轻功未遭到巡逻兵士的阻拦,于是正大光明将整座府邸都逛了一圈。

 

这是座方正的宅邸,前后六进殿并左右四处跨院,四周环围十尺宽竹林,后院是十多亩大的一片园林,除西南边的三小进跨院住进了他们,正殿及其余跨院均门窗紧闭落叶凄凄显然久无人居住,即便他们入住的这处跨院也有着明显新的整理修缮痕迹,显然是谁久不启用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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